●张海律(作者系资深旅友)
“当时,马孔多是个二十户人家的村庄,一座座土房都盖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布石头的河床流去,河里的石头光滑、洁白,活像史前的巨蛋。”
为证券之星据公开信息整理,由智能算法生成,不构成投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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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西班牙语版问世50周年之际,拉美插画艺术家路易莎·里维拉为插图版《百年孤独》绘制的插画,描绘了马孔多的场景。该书在2020年推出了中文简体版。
这是文学巨著《百年孤独》最开头的第二个句子,紧接着最能代表魔幻现实主义的开篇名句:“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在奈飞改编的2024年同名剧集中,对于这座村庄的描述,是以一个跟随光屁股的孩子阿卡迪奥的客观长镜头展现的。而在这个镜头之前的倒数第二场戏,带着乡邻迁徙,在大沼泽间探路的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百年孤独》布恩迪亚家族第一代中的人物),做了一场梦,梦境中他将自己浸入有着史前巨蛋般光滑石头的河流,河边将矗立起一座城镇,并神启般地听到一个名字——马孔多。
多年以前,我搭乘从圣玛尔塔出发的乡村巴士,在小镇阿拉卡塔卡的路口下车,往镇中心走去时,身旁也有着一条遍布石头的溪流。孩子们或在河水里扑腾,或坐在鹅卵石上晒太阳。其中一个小女孩在河岸边玩着泥巴,让我觉得下一秒她可能就会成为吃泥巴的丽贝卡。
我的目的地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出生并长大的故居——《百年孤独》的作者于1927年3月6日出生于这个小镇,并在这里度过了其整个童年。
如今翻看手机里的旧照片,我会想起这个小镇并没多么惊艳。小说中最初的土房子,早已变成独立的砖房。奈飞版《百年孤独》严格依循原著描述的剧集,将马尔克斯笔下的虚构城镇马孔多,安排在阿尔瓦拉多(Alvarado)近郊,由1100名工人搭建起4套不同历史景别的小镇。剧组接近600人,全都是哥伦比亚本地人,除搭景马孔多之外的其余几处外景地,也全都位于哥伦比亚中北部地区。25个主要角色及2万个路人配角,也几乎都是哥伦比亚人,主要角色中只有30%有过表演经验。
暂离剧集,回到我曾经的马尔克斯故居旅程。翻看当时的记录,会重新意识到作家对马孔多的情景设定,对主要人物的塑造和对故事的建构,很大程度上,真的就来源于这幢如今被命名为“加西亚·马尔克斯房子博物馆”的宅邸。大门背后,是马尔克斯外祖父尼古拉斯的房间——他不允许外孙进来打扰。走进屋里,我才看到这一家子和小说里一样,还真是为了躲避仇家梅达多·帕切科,才于1910年搬来阿拉卡塔卡的。有一次外祖父带他去马戏团看动物,回来后马尔克斯感觉看到了整个世界,就开始读起2000页的字典。1950年作为记者的马尔克斯在新奥尔良乘气垫船时,再次读起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的《八月之光》,根据书中的魔法城镇约克纳帕塔法(Yoknapatawpha),结合自己童年时和母亲在家乡的渡河记忆,加上那么点《天方夜谭》,以及美国联合水果公司在哥伦比亚剥削性质的用工现实,开始把家乡改造成了马孔多。
我当时迅速得意地在社交媒体发帖炫耀,被一位专门研究马尔克斯的作家朋友看到,并羡慕地回复:“一想到这条帖子发自马尔克斯老师外祖父的房间,我就激动到手抖!”而另一位生活在美国的朋友则带玩笑地巧妙形容:“你这个吃了鸡蛋还要看生蛋母鸡的人啊!”
作为“生蛋母鸡”的故居,并没就着自己的名头非要把阿拉卡塔卡掰扯成马孔多,相反,介绍文字说,小镇居民曾在2006年集体公投,要求将自己城镇改名“阿拉卡塔卡·马孔多”,却因投票率过低而失败。
外祖父房间背后,是佩特拉姨妈逝世的房间。儿时的马尔克斯,曾被外祖母特兰基利娜恐吓说,下午6点后,不要到这里来打扰不安的魂灵。小说里,这位姨妈成了阿玛兰妲,预感到自己死亡来临前,老女人开始为自己编织寿衣,并且在完工那晚得到了解脱。
花园一角有着外祖父尼古拉斯在业余时间做金鱼饰品的工棚,外祖母特兰基利娜也在这里创作喷笔画。换到小说和剧集里,何塞·阿卡迪奥和奥雷连诺父子也在工具房里用学了半吊子的炼金术,打造黄金金鱼,而外祖母则和仆人们研制出畅销的动物糖果。1932年,秘鲁和哥伦比亚在亚马逊丛林里的莱蒂西亚交火,马尔克斯有了第一天不用上学的“战争假”,同时当地官员要求居民上缴金银以维持战争开销。
花园里有一棵巨大的栗子树。或许因为担心仇家迟早追上来讨债,外祖父尼古拉斯睡觉时总会把左轮手枪摆在枕边。也正是这种神经质让马尔克斯塑造出了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这位满嘴拉丁语的老人被亲人们绑在栗子树上,直到临死前才被妻子乌苏拉解下来。
故居中最大的房间,是女人们忙碌操持着的餐厅和会客厅。由于经常接待多达16位的客人,并为他们准备餐食,外祖母特兰基利娜在书中也就成了经历了布恩迪亚家族所有六代人的乌苏拉·伊瓜兰。小说里,到了晚年,乌苏拉凭着诡异直觉料理家事,甚至没有人发现她已经失明了的事实。
马尔克斯从婴儿到少年时所居住的房间,并没有衍生为小说情节的场景。墙上的介绍文字说,马尔克斯出生后,妈妈路易莎就去了别的地方,回来看望马尔克斯那天,“我呆坐门边,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哪一个是我妈妈,直至她张开双臂,说出这辈子我听到的最美的声音”。
这栋宅邸,其实在外祖父尼古拉斯去世后就被拆了,是作家后来的声名让小镇重建了它。“随着祖父离去,房子跟着也就没了,小镇也一样,像被一阵毁灭性的飓风统统带走。我从中迅速知晓了神话的意味,作为小说素材的巨大悲剧,本来就有着实打实的可能性。我的难题是如何去摧毁现实和想象之间的这道屏障。”——马尔克斯在1969年马德里的一场座谈会上如是说。
可是股票杠杆实力明道资本分配,为什么在乌苏拉掌管的庭院,以及小说里暴雨突降的街道,会传来朋克乐队的排练声呢?我的《百年孤独》时空穿梭之旅,被突如其来的摇滚音乐,重新拉回到21世纪的现实。走出故居,一个小商贩正在随着朋克节奏,摇晃着自己的沙锤。